初次接觸到非暴力溝通(Nonviolent Communication, 以下簡稱NVC)是在2019上Mindful Communication @Mindful School的線上課程時，當時的我，在職場上進入帶領團隊的位子已經幾年，隨著責任越大，越是體認到Soft Skill的重要性，自己做得好，不代表同樣的能力能把團隊帶得一起好，在這個從“individual contributor”走向”leader”的路程，不斷從撞牆中看見自己的框框，也透過一次又一次的反思跟學習不斷突破框框。其中溝通這件事更是領導力培養中一而再、再而三出現的主題，當時我接觸正念沒多久，好奇從正念的角度又會怎麼看待溝通這件事，於是就在這樣的機緣下認識了NVC。
震撼
課程以正念為基礎，而主要的內容建立在NVC的骨架上。事實上要能從容有效地運用NVC，的確需要正念來覺察當下經歷的情緒，也需要慈悲/疼惜(compassion)來鋪陳出對話需要的空間，談論溝通技巧跟方法的課程有成千上百種，但往往最能吸引人的，是把理論實際活出來的樣貌，在八週課程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莫過於觀看Dr. Marchall Rosenberg的訪問影片，看著他陳述在難民營中如何與憤怒的難民對話，我竟意外地潸然淚下(看第二次也一樣)，對我而言，”意外”的點就在於他並非是想像中柔軟、充滿憐憫的溝通方式，影片中的Dr. Rosenberg外表散發著堅毅、冷靜的氣息，但是我深深地被他能夠穿越自己的情緒、穿越對方的情緒、不斷地靠近對方心裡底層需求的連結方式所打動，在那樣的對話中，不僅能不被激怒，更是讓對方從大聲訕罵他，最後變成邀他回家一起吃飯。在這樣情緒化的場合能夠穩住自己的內心，帶著極大的同理心及好奇心，想跟對方連結的心意所產生的力量是如此驚人！堅毅冷靜的外表之下流動的是compassion的力量，我想像著這世界上多少大大小小的衝突如果都能如此對話，那麼我們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What I want in my life is compassion, a flow between myself and others based on a mutual giving from the heart.”
Marshall Rosenberg
轉換視角
也因為學了非暴力溝通，才發現原來我們平常使用的溝通方式有多麼”暴力”，這個暴力指的是對話中的怪罪、批判、自我防衛/保護、操控、脅迫等等，仔細一聽- 公領域也好，私領域也好- 這些言語真的無所不在。
動機是在對話中最具影響力和轉化力量的單一成分
而我們如何看待事情的觀點就決定了動機：
當我們把彼此的不同看成是問題，那麼怪罪、批判隨之而來; 當我們把衝突看為贏或輸的二元選擇題，那麼我們很難不盡全力防衛讓自己不要輸; 當我們把他人視為與我們的需求有關連的物件，操控、脅迫的念頭自然而然會升起。
但當我們願意重新檢視自己的視角，一個嶄新的空間隨之展開-
當我們把不同視為理所當然、沒有關係的，那麼我們可以帶著好奇心進入對話; 當我們把衝突視作彼此學習、尋找雙贏的場域，那麼我們帶著合作的精神前進; 當我們看見他人的固有價值，我們會帶著想要連結的心情開口。
應用
NVC的架構清楚扼要(圖片來源:The Center for Nonviolent Communication)，給予有心練習者一個清晰的脈絡，至於怎麼把知識內化為自己的心智肌肉，就得靠經年累月的練習。我現在還是個NVC的初學者，在這裡主要分享自身學習的歷程和故事，至於詳細的NVC內容介紹，建議有興趣的人可以參考NVC官方網站，或是由台灣第一位NVC certified trainer 鄺麗君老師所成立的台灣非暴力溝通學習中心
如同學任何一種新語言一般，一開始使用會有些憋扭、卡卡的感覺，需要個轉換空間，好像自己突然間不太知道怎麼說話，講一句話前要先停頓處理好一會兒，這個停頓其實相當關鍵，是覺察安頓自己、轉換視角、把既定的言語習慣置換掉的過程。
一開始我練習在職場上運用，用在團隊成員的1:1時間、跨部門協商的場合、以及後來跟客戶直接面對面的會議。隨著不同對象，也得調整不同的姿態。不過我注意到這當中有一點是共通的- 在職場上點出情緒的這一步所帶來的不舒服感，專業化(being professional)就要切割掉情緒化(emotional)，所以當我一開始在對話中按部就班試圖釐清對方感受到的情緒時，有時反倒讓對方感受到不安全而不自覺升起防衛的姿態。發現之後我做了些調整，尤其是在需要協調、甚至談判的場合，我會把感受到對方的情緒先放在心裡，繼續前進專注在後面的需求，從對話之中不斷探尋、確認對方的需求，而且是不單只是聽對方口裡提出來的要求，而是看進去背後真實的需要，如果碰觸到對方真實底層的需要，往往我會注意到對方叫囂不安的情緒開始安頓下來，因為她/他被聽見了。這個帶著好奇、開放的心態去探尋的過程，往往可以讓兩邊找到 win/win的解決方式，每每當我的團隊成員跟我討論客戶各種”無理“、”無法達到“的要求時，在討論解決的方法之前，我總是會停下來問他們 “你知道客戶提出這個要求背後有什麼原因嗎? ” ，從這個問題出發慢慢去梳理什麼是客觀的觀察、什麼是主觀的解決，甚至去爬梳之前的對話過程、然後推測對方本身或是對方組織裡相關決策者群的需求，最後依據這些來思考如何找到 common ground。而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就是在這種一次又一次的對話與回應當中累積而成的，在我的職涯當中，這種人與人之間的連結- 客戶的信任度也好，團隊的經營也好- 一直是我的strength, 也是核心的成就感來源，而NVC的學習是其中一個重要的養分。
下一篇要來分享NVC在親子生活中的應用以及同你聆聽卡– Stay tuned!
延伸閱讀：
Featured image by krakenimages on 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