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續非暴力溝通親子篇的分享,談談我們把NVC同你聆聽卡應用於手足衝突的經驗。
雖然這裡常常談的有正念、有非暴力溝通,並不表示我們的日常生活沒有吵架、碰撞,總是美好平靜的粉紅色泡泡景象,事實上我們的生活跟一般人沒有兩樣,也會拌嘴,也會衝突,也會鬧脾氣,偶爾還是會理智線斷裂大吼,也正是因為有這些人性的衝突面,才讓我去尋找各種化(擁)解(抱)痛苦的可能性吧!
調解兄弟之間的衝突是我們的日常,有的時候乾柴烈火地燒起來,肢體衝突也少不了,這一天是非常戲劇化的一場,細節就不贅述了,總之平息之後一打二的媽媽也有種被掏空的感覺,雖然很想叫孩子洗洗睡趕上床,自己可以休息(os: 可以叫uber大啖宵夜的狀態!),但就是有種不甘心– 不甘心單單被情緒這樣上沖下洗完就move on,這時單薄的理智想起激烈擺盪的情緒裡其實在訴說著很多需要,豈不是很好的學習和重新對話的機會? 於是抓了牌卡,我們三個一起在地上翻開自己經歷的情緒….
混戰之後
(左上:媽媽的情緒; 左下:C的情緒; 中間:所有人的情緒牌空拍,正中間那一排是三個人都感受到的情緒,C&M中間斜斜那四張是他們兩個共有的; 右:M的情緒)
哇!看到牌卡的數量是不是很驚人呢? 翻開之後,除了驚訝攤開來牌卡的數量,也感受到彼此共同享有的情緒,“原來你有這樣的感覺啊!” “原來你跟我一樣有這種感覺!“
而我也注意到自己前面的牌,看見身為父母的期望與落差之間而生的情緒:失望、灰心氣餒、挫敗、羞恥。“Hello! Shame~ There you are” ,在心裡打個招呼,這個總是隱密卻又力大無比的朋友。
這一晚把情緒牌卡全都翻出之後,大夥兒的體力就真的用盡了,不得不洗洗睡,在那一刻除了感受到情緒褪去的平靜,更感受到的是情緒辨認出的清晰感,感受到真正對話的開始。我們把牌卡都拍了照,約定好明天要沿著NVC的路徑繼續走下去。
配對情緒背後的需要
尋找需要的過程,我們會一張張翻著需要牌卡,一邊讓當事人會去感受是不是這個需要驅動著檯面上的某個情緒,對話會像是
“所以你的盛怒起來,是因為你需要力量嗎?“
M ”恩~”(點頭,想起生氣時就擁有綠巨人浩克般的力氣,把牌卡放到盛怒旁邊)
”所以需要力量的原因是…..需要保護?“
M “對!“(點頭,很有道理,需要力量保護自己)
”所以是要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嗎?“
M ”對!是這個“ (點頭如搗蒜,馬上再把牌卡放上去)
隨著牌卡越翻越多,有的時候也會因為發現更適合的,重新排列前面的組合,或是踢掉前面選取的牌卡,透過牌卡的翻閱是個不斷釐清自己需要的過程。等全部翻完之後,我們會把一起所有的情緒跟需要的配對再看一次。以M來說,常常會忍耐C的小動手,雖然不到劇痛但是不舒服,畢竟跨越了身體的界線(媽媽 os: 但是男孩兒們有時候真的是在玩,只是有時不自覺擦槍走火,有一方就瞬間火大了起來,但生氣到一半有時還會笑出來,讓調解的人只能自嘲無趣),不斷地被踩線累積出的怒氣,最後一次大爆發,圍繞在生氣情緒的背後其實是對於人身安全、自由空間的需要。而後悔的情緒來自於對於同理、和諧環境的渴求,一旦自己也動了手,雖然保護了自己,但後悔的情緒隨之升起,因為遠離了自己心裡的需要。
C的情緒轉折也不小,從感受到厭煩不耐而動手的一方來到如驚弓之鳥的害怕狀態。仔細看看,其實M和C的需要有許多是重疊的!都需要空間,都需要被看見,都需要和諧與同理心,都需要人身安全。他們也發現彼此的需要其實是雷同的,當我們聚焦在表面的衝突爭吵,看見的是枝微末節的不同要求,很難達成共識,但當我們退一步,能看見自己內心的需求以及對方的需求,這個理解、同理的過程是連結的關鍵,就讓我們有機會看見共好的其他可能性。
All together- 畫出從情緒到需要到請求的對話
最後一步真的很燒他們的腦,就是提出請求 (所以隔了幾天,找了個風和日麗大家有精力的週末時間)
辨認出自己的情緒及需要之後,接下來是如何面對跟處理- 提出請求
這些請求,可以是對自己的,也可以是對別人的。以我來說,面對羞恥感(shame)背後的需要,我的請求是對自己的- self-compassion,給自己疼惜的空間,It is okay to be not okay,放下判斷,只給自己大大的擁抱。
孩子們則細細思考如果再來一次(的確在生活當中還會不斷上演),他希望自己或是對方能怎麼回應,比如說C需要M減少言語的挑釁,而他需要一個安靜獨立的空間可以冷靜(也需要花捲)。M則道出他需要被信任的心情,需要C相信他說到會做到(這是當初其中一條導火線),需要C的音量放小一點(意識到衝突升高時自己對音量的敏感度),需要身體的安全界線。
這整個過程花了接近兩個小時,兄弟倆很平靜地聆聽著彼此的要求,當時不在場的爸爸也藉由旁聽的機會,了解前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aka 為什麼回到家時,媽媽我看起來像被火車輾過的表情),總之從這一場之後,我們家從此天下太平 – 當。然。不。是(I wished)!這是個持續修行的歷程,很多在這一場溝通的事情,後面還是會不斷發生,然後不斷要再對話、再調整,但是我有看見孩子們小小的步伐,有時是在爆發之前嘗試用理智的言語告訴對方自己的需求,有時是邊大喊邊自己躲進可以安靜的空間,我看見這些種子慢慢發芽還有孩子們的努力。
這是一個我們一起學的新的語言,如何丟棄暴力的言語,如何透過真誠面對的語言重新連結彼此,在家庭裡其實是再適合不過的安全練習場域,期許我們繼續學習這個愛的語言,從家裡開始,也用這個語言與世界連結。
NVC相關文章:
初遇非暴力溝通 (Nonviolent Communication)